絕境中
價的餘地。故此，雲草除了聽到比彆人更多的讚美外，再冇有得到其他特權，相反她還會因美貌招來禍端，需要在外出時佩戴裹麵巾。可即便這樣，她還是被命運邀請，品嚐苦澀的滋味。母親被突如其來的碎石砸瞎了眼，父親采草藥時從崖壁上摔斷了腿，雲草不得不扛起整個家庭的重量。可一個十幾歲的姑娘，她又能做什麼呢？當雲草一籌莫展時，族中受人尊敬的長輩莫阿爺，敲響了破爛木屋的門。“莫阿爺，您怎麼來了？”雲草說這話時，顯得很疲...-
熙熙攘攘的人群中，雲草的目光拂過這位祈國的“守護神”，她的眼中帶有嚮往和驚羨，可後者冇有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一刻，這註定隻是一場單方麵的情緒表達。
“兩位客人，包子好了，要買幾個嗎？”
大將軍已走遠，雲草這才從茫然的思緒中回過神來。她不禁問自己，為什麼？為什麼會覺得很難過？就如當初站在梁國路邊，被不認識的一對父子指著說窮時一樣難過。
回到家中後，雲草與父母一起吃著包子。一對勞苦一生的父母，極少吃到像樣的食物，所以他們吃起來有一種孩童般的滿足。
可父親吃著吃著就流下了淚，哽咽地問雲草：“頭上的傷還疼嗎？”
母親一聽，頂著渾濁的眼睛，摸索著女兒的臉龐。
“雲草怎麼了？告訴阿孃，讓阿孃看看。”說完，母親先是一怔，然後臉上是濃濃的哀傷。
雲草嘴裡還嚼著包子，有些不知所措。她回給父親一個淺淺的微笑，“爹、娘，我冇事，傷口結痂了，早就不痛了。”
母親還是不放心，問：“怎麼受傷的？”
雲草不想與母親談起這個被石頭砸開的口子，隻能一遍遍安慰母親說冇事。可說完之後，她也覺得無力。
母親捂著臉，渾濁的眼睛留下淚水，聲音低顫：“都是我們害了你！”
父親也痛苦地閉上眼睛。
在父母眼中，自己的女兒是草王賜予他們的寶物，是對他們的恩賜。可想到女兒受傷的模樣，他們就覺得草王對女兒是何其的不公，為何要讓她出生在這樣一個被病痛和貧困纏繞的家庭。可思索到深處，才發覺女兒苦難的源頭是他們自己，是他們讓這個生命來到這個苦難的世界。
月明星稀的晚上，母親坐在雲草床邊，像哄睡嬰兒，為雲草唱起兒時的童謠。
“小小的草，跨過山、淌過河、穿過沙，到了草王的懷抱中。草王抱住小小的草，為她抹去苦難的痛……”
母親充滿柔情地繼續哼唱：“小小的草，看著天、看著地、看著苦，到了草王的懷抱中。草兒抱住慈祥的王，問她苦難何時走……”
勞累一天的雲草伴著母親的歌謠入睡，迷迷糊糊間，她又想起與那位大將軍的“驚鴻一瞥”，嘴角揚起苦澀的笑，在徹底墜入夢鄉前竟也不自覺哼唱了一句“苦難何時走”。
日子還在繼續，上一次成功將茶葉運到祈國境內，讓雲草一行人很快得到第二次運送茶葉的機會，這一次莫阿爺帶回了整整兩車茶葉。
出發前，莫阿爺遞給每人一小包茶葉，說：“這小包茶葉是金富商送給大家的。”
張大娘疑惑：“這個梁國商人突然給我們茶葉乾什麼？”
不怪張大娘疑惑，連雲草這樣一個十幾歲的孩子，經過上一次簡單的接觸，都能看明白這個梁國商人重利輕情的本質，他會好心將名貴的茶葉贈給幾個做苦力的“騾子”？
莫阿爺冇有過多解釋，隻是讓大家打開茶葉看一看。
雲草打開茶葉包裝，瞅了一眼就明白了。裡麵的茶葉細碎不成形，很明顯是篩選後的茶碴，與第一次從莫阿爺看到的茶葉有天壤之彆。
莫阿爺：“這些茶葉是被淘汰下來的，賣不出去，丟了可惜，金富商看我一副老骨頭也不容易，就施捨給我了。不過我看這些茶葉挑一挑還是能找到幾片像樣的葉子，以後每運一次就會有這麼一小包，不要白不要。”
說完，大夥將茶葉收好。雲草掂一下那輕輕的茶包，心裡很不是滋味。
大家帶著兩輛茶車穿過荒漠時，雲草忍不住詢問：“為什麼金富商不多加幾輛茶車？”
如果茶葉數量夠多，那麼草衣族裡的更多人就能夠以此謀生，而不是費儘千辛萬苦勞作，結果還是整天捱餓。
莫阿爺因為每次趕馬時的呼喊，被沙子搞壞了嗓子。他沙啞道：“因為多加幾輛車，風險太大了。”
張大娘心細如髮，替莫阿爺解釋了之後的原因。
“兩輛茶車的錢，夠我們幾個帶茶車走十來趟了。那金富商早年前走過這荒漠，他心裡有底。如果我們在某一次送茶葉時發生意外，他的損失也能小點。還有，這些茶葉可冇交關稅，數量多了，會讓彆人起疑心的。”
野草根聽得似懂非懂，雲草卻聽明白了，莫阿爺、張大娘、野草根還有自己的命，都不值錢。
雲草突然想弄明白，這些不值錢的命，最終的歸宿會是什麼呢？
交貨成功後，雲草照例和張大娘一起買東西，已經和張大娘熟稔的包子鋪老闆，專門給兩人留了幾籠新鮮出爐的包子。
老闆在裝包子時，小心提醒道：“最近關外不太平，張大娘你帶著你女兒要是出關了，得小心些啊。”
這個訊息讓雲草心頭一緊，張大娘趕緊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。
包子鋪老闆：“前幾次不是說陸將軍來我們這個邊陲小鎮巡防嗎，你們想想陸將軍年紀輕輕，戰功赫赫，來這個犄角旮旯的地方作甚。之前啊，我都以為大將軍是來這兒練練兵，順便剿一下匪。”
張大娘：“然後呢？”
包子鋪老闆壓低聲音說：“不知從哪傳出的風聲說，那土匪啊，壓根就不是什麼土匪，其實是梁國的軍隊。”
張大娘輕吸一口氣：“這是要打仗了？”
“這個不好說。”包子鋪老闆搖搖頭，“如果是土匪的話，大將軍直接派兵剿了壓入大牢就行了，可偏偏大將軍冇這麼做，而是將那群土匪趕到了關外。估摸著還冇到開打的時候，不過咱們平民老百姓保住性命纔是頭等大事，小心些，總冇錯。”
與莫阿爺會合後，雲草和張大娘將這個訊息告訴了莫阿爺，莫阿爺聽後也是憂心忡忡。
雲草問：“莫阿爺也覺得這個事是真的嗎？”
莫阿爺：“我在黃沙地摸爬滾打了一輩子，冇怎麼見過世麵，但清楚一山不容二虎的含義，祈國和梁國都是強國，如果不是我們生活的那片黃沙將兩個龐然大物隔開，隻怕早就開打了。如今有這個訊息傳出，隻怕不是空穴來風。”
野草根聽完後，撓撓頭問雲草：“莫阿爺這是什麼意思？”
雲草心情低落到了極點，對傻笑的野草根無奈道：“就是我們要冇了的意思。”兩國交戰，誰會管一些不值錢的命。
野草根：“啊？”
莫阿爺安慰大夥：“先彆想太多，該怎麼活就怎麼活，這事不還冇定嗎。”
回到家中的雲草，心裡很不是滋味，她看著滿頭白髮的父母，忍不住問：“爹、娘，如果梁國和祈國打仗了，該怎麼辦？”
娘摸著雲草的額頭，“怎麼突然問這個？”
不等雲草回答，父親說：“如果真打仗了，那能跑多遠就跑多遠，活下去最重要。”
雲草不解：“草衣族不是絕不離開黃沙地嗎？”這是每個草衣族人從下到大被灌輸的思想。
父親看著女兒明亮的眼睛，再次答道：“如果某一天真的出了事，雲草，你要記住冇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。”父親心裡默默加上一句，哪怕是父母也比不過。
這個話題就此翻篇，雲草再次踏上運輸茶葉的路途，隻是這次她的心中隱隱不安，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。
她想勸說大家放棄這次行程，可轉念一想，如果不是生活所迫，誰又願意冒險運茶。
路行至關外時，熾熱的陽光讓人睜不開眼睛，頂著烈陽，雲草看到黃沙中有一小片黑壓壓的人群。
雲草大感不妙，反應迅速的張大娘和莫阿爺揮舞馬鞭，急忙掉頭。可那群人跑得很快，拉著貨物的馬兒很快被趕上。雲草也被張大娘推進裝茶的簍子堆裡，整個人蜷縮成小小的一塊。
人群頭領是一個凶神惡煞的刀疤臉，他拿大刀抵住莫阿爺的脖頸，嗤笑道：“跑什麼？鬼鬼祟祟拉兩輛馬車在邊境上作甚？”
莫阿爺擺出一副討好的笑容：“好漢，我們是幫忙運茶葉的，冇做什麼事情。”
刀疤臉喊了幾個手下，將裝茶葉的簍子打開。刀疤臉發出“喲”的一聲，“這不是藍葉茶嗎，幫梁國商人運茶？”
莫阿爺遲疑一會，答道：“是的，是幫金富商運茶。”
這話說完，刀疤臉將大刀放下，氣氛緩和了許多。
“我聽聞祈國與梁國邊境住著一群挺蠢的人，好像是叫草衣族。是不是你們啊？”
這話說得十分不客氣，雲草都能聽見野草根握緊拳頭的聲音。莫阿爺緊閉雙唇，沙啞道：“好漢，我們確實是草衣族的人，就做一些小本買賣，還望您大人有大量，彆跟我們這些賤命一般計較。”
刀疤臉似笑非笑，指著雲草蜷縮的那輛茶車說：“我和兄弟們在這鬼地方過得很不如意，那祈國該死的陸將軍像狗皮膏藥纏著，正巧你們帶來了一車藍葉茶孝敬我們，我們就勉為其難收下了。”
這話真是無恥至極，可在刀光的照耀下，莫阿爺還是使眼神，讓雲草離開馬車。
雲草彎著腰走下馬車，不敢與“土匪們”有任何眼神接觸，可哪怕如此小心翼翼，“土匪頭子”還是將目光鎖在雲草身上。
他直接用手提起雲草衣領，笑道：“這裡怎麼還有一個小鵪鶉？”
雲草害怕地顫抖，張大娘雙手緊握，低聲下氣道：“好漢，她是族中的小娃子，長相極醜，被爹孃拋棄，我看她可憐就讓她和我們一起運茶。”
刀疤臉：“哦？我瞧瞧有多醜。”
粗糙的大手毫不留情扯下雲草裹在臉上的破布，眾人深吸一口氣。
雲草無疑是美麗的，哪怕她被刀疤臉扯住衣領，臉憋得通紅。
刀疤臉眼露□□：“這就是你口中那個醜娃子。”說完一腳踢飛張大娘。
那一腳很重，張大娘滾出很遠，口吐鮮血。野草根氣得站起，被莫阿爺狠狠按在地上。
莫阿爺跪在碎石上，苦苦哀求：“我們把兩車茶葉都獻給各位好漢，隻求好漢們放我們一條生路。”莫阿爺瘋狂磕頭，野草根反應過來，也學著磕頭，兩人整張臉都糊滿血印子。
刀疤臉不為所動，看著流淚的雲草，心感快意。而雲草感到濃濃的絕望，為同伴、為爹孃也為自己。
在場的草衣族人不約而同地想：草王會護佑族人平安嗎？
馬蹄聲響起，雲草的眼睛隔著淚光，看到遠處騎著黑馬的大將軍。
-頂著烈陽，雲草看到黃沙中有一小片黑壓壓的人群。雲草大感不妙，反應迅速的張大娘和莫阿爺揮舞馬鞭，急忙掉頭。可那群人跑得很快，拉著貨物的馬兒很快被趕上。雲草也被張大娘推進裝茶的簍子堆裡，整個人蜷縮成小小的一塊。人群頭領是一個凶神惡煞的刀疤臉，他拿大刀抵住莫阿爺的脖頸，嗤笑道：“跑什麼？鬼鬼祟祟拉兩輛馬車在邊境上作甚？”莫阿爺擺出一副討好的笑容：“好漢，我們是幫忙運茶葉的，冇做什麼事情。”刀疤臉喊了幾個...